榕魂——杜应强中国画赏读

编辑时间: 2010-03-19

 刘曦林(中国美术家协会理论委员会副主任、中国美术馆研究员)   

      提起杜应强,就想到古榕树,他笔下的古榕树就像齐白石的虾、徐悲鸿的马,已经成为他独有的艺术符号、艺术标志。我并不主张艺术的“一招鲜”,因为这往往遮蔽了艺术家的全面修行和多样才能,但这“一招鲜”并不违背艺术规律,它一定寄寓着艺术家对某一事物的特殊情绪,并以高妙的艺术技巧赋予这事物鲜活的艺术生命,使它从自然信息转换为艺术信息活在受众心里。在杜应强的印章里面有“榕颂”、“古榕颂”、“榕魂”这样几方不可等闲视之的闲印章,他是把榕魂当作了画魂,给予这自然物以形而上的精神性表现,这正是中国画的美学境界。
      笔者是北方人,到南方给我印象最深的树木也恰恰是这榕树。我在南粤平原上见到它参天蔽地覆广一亩而为之惊叹,在贵州侗乡河边看到它护岸之根盘根错节而为之感慨。据说榕树根伸到谁家谁家就有福缘,所以当地人视榕树为神树,古榕前往往有座香火不断的小庙,或者枝头上挂些红色的丝带,期盼着这古榕对人的呵护与保佑。可能还有许多我不知道的民间传说和这古榕联系在一起,起码是它的坚劲倔强的身躯和随遇而根的生命活力与人类的精神追求有着同构的性质,使人与物之间,使杜应强与古榕之间建立了精神上的共鸣,此即使应强君“榕魂”之所在吧。
     许多画家画过榕树,而唯独杜应强的榕树被美术界认可,当然是因为他画得好,且有些独到的技巧。特别是当他巧妙地借助墨与生宣接触产生的水线使笔触与榕树的结构特征得到生动的表现。使中国画的笔墨材质效果得到了异样的发挥。这种造型样相类似于肌理,又不流于一般制作的平庸,是因为它如书法般笔笔写出,且有顿挫折转和行笔先后过程中使这平面的笔墨若有似无地具有了某种造物结构的层次感和力度。这种可以称为稳、准、狠的笔墨得益于作者对榕树枝干结构的把握,也缘于作者对中国画笔墨的认识和创造性发挥。当然,杜应强决不仅仅榕树画的好,也决不仅仅这一种技巧,他善于运用点、线、体面的形式节奏,善于发挥色调的情感倾向性,他善于灵活调度粗细、疏密、浓淡、枯湿、大小、黑白等诸种对比因素,营造了重山迭翠、大海杨波、渔帆竟发、群鸥翔集等等各色各样的抒情诗般的田园乡曲或海上渔歌。这些作品和他的古榕的共性和生命之魂与天人合一精神的抒情性表现。他就是这样一位以榕魂为特征的生灵魂魄的多样表现的歌者。笔者撰此文时,惜未及与杜应强交流,他也没有提供任何的自述数据。我只知道他并不像林语堂所说的那种敢吃蛇肉的、好斗的广东人,而是一位儒雅的书生,这可能是他偏于秀雅谨细的抒情性描述的内因,但从他的笔踪里仍然照得见内的坚劲风骨。这使人想到了潮汕文化,也使人想到了他曾从事版画的铁笔。杜应强是广东澄海人,澄海位岭东,今属汕头,那潮汕有文风昌炽的历史,更有“海滨邹鲁”之称,仅近现代,潮汕一代就有一大批崇尚元人逸格和明清写意风画的文人画家涌现。当然潮汕近海,又有许多人跨海越洋走向世界。那么,杜应强自然是喝了潮汕文化的墨汁长大,又经那海风的吹拂多了些开放和敢于创造的勇气。所以他又不同一那批传统型的前辈文人,在经历了现代文化熏沐特别是现代木刻实践的他,水墨艺术里便是许多现代版画和现代绘画的影子。他是将潮汕的文脉及笔墨传统和现代版画的艺术学养一并地涵化在他的榕魂之中了。  

                                                        戊子小雪于京城里仁书屋

文章来源:艺术家供稿
原文刊载在《岭东》第一期“艺苑精英”栏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