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汕年俗充满文化味

编辑时间: 2010-12-08

鄞镇凯

     潮人的节俗有封建迷信甚至腐朽的一面,但其丰富的文化内涵却是不能埋没的。潮汕的年俗,很多美丽的传说或寄寓良好的祝愿,只是这几十年宣传得少了,人们忘记原来的意义,只遗存程式,渐渐不被接受。

     本文试图介绍潮汕的过年习俗中健康、有传承价值或有文学价值的部分。潮汕地域大,区县之间、乡镇之间、潮客之间在某些细节上有所不同,本文只能择其大同而述之。

     潮汕人的过年,很隆重,时间长,大抵可分“筹备”、“高潮”、“尾声”三个阶段。

筹备阶段

     这一阶段的时间大概从农历十二月二十四至除夕。人们为过年做好种种准备:美发美容、打扫卫生、购买年货、制作粿品,等等。其中最重要的内容是“筅囤”和“拜司命公”。

     筅囤  筅囤即除尘,对居室来一次打扫除。筅,将堆积一年无用的东西清理干净。潮音读“徐闲2”,竹类打扫卫生的工具,这里名词用如动词。囤,堆积,这里动词用如名词,潮安一带传统的筅囤要挑时择日,举行一定仪式,时间应选在农历十一二月“谢神”之前,潮阳、普宁、惠来一带则定期在十二月二十四送“司命公上天”之后进行。

     拜司命公  司命公是“司命帝君”的简称,即灶神。潮人称之为“新面公”。拜司命公是汉族人的传统祭祀。前辈潮人对司命公有特殊的感情,因而很重视这项祭拜。传说司命公原是一个像牛郎一样的穷庄稼汉,而天上玉帝的小女儿偏偏看中他,偷偷下凡与他结婚。玉帝女儿触犯天条被玉帝处罚从此不准回天宫。后经王母娘娘求情,玉帝才收回成命,并封既成事实的这个女婿为“司命帝君”,主管人间灶火,每年腊月二十四日同其他“驻人间的神明”回天宫汇报工作。司命帝君出身贫寒,怜恤民间疾苦,每次回天宫都向玉帝说人间的好话,求玉帝降福人间。

高潮阶段

     这一阶段的时间从岁除(农历的最后一天)至正月初四。高潮中的高潮是岁除至正月初二。

     贴春联、年画 潮人在除夕贴春联、年画的习俗与全国各地大体相同,不赘。现在,春联跟进现代化的雅楼雅居,年画却被遗弃了。

祭祖:除夕,围炉吃团圆饭之前,必先拜祭列祖列宗(现代城镇居民一般是祭二三代的近祖)。拜祭时,长幼依序对着代表祖宗的香炉焚香顶礼跪拜。这充分表现出潮汕人不忘根本、尊崇孝道的传统美德。有人认为,这种美德应弘扬,但做法应改革。这观点很有见地,很有讨论的价值。

围炉:过去很多潮人称吃团年饭为“围炉”,缘因是吃团年饭时,饭桌中央置一燃木炭的火锅,潮人称火锅为“转炉”。很多人家的“转炉”只在除夕使用,因此更显得围炉的隆重。围炉的头道菜是猪肉丸或鱼丸,潮音“丸”与“圆”同音,寓意团圆美满幸福。蚶的壳称“蚶壳钱”,吃得多,“钱”就多,“蚶壳钱”不能倒掉,要洗净放置在厅角,以“钱”镇宅。元宵后,将蚶壳钱再仔细漂洗后倒进井里填井基,寓意“钱源不绝”之意。从前的潮汕商家尤其重吃蚶,其中还有一层重要的意义。蚶除“魁蛤”、“瓦楞子”等别称之外,还有一个潮汕俗名“双贝蛏”(蛏,潮音读“胎红1”),与“双倍赚”谐音。“双倍赚”,正是商家追求之目的。很多地方的围炉还必须吃“猪肠血蒜”这道菜。潮音“肠”与“长”同音,寓意“长命”;血是命之源,寓意寿源不尽;“蒜”与“算”同音,寓意做事“合算”。

压肚腰:潮人称压岁钱 为“压肚腰”,在书信中则称为“腰金”。肚腰,实为“兜腰”,标准音的写法和读法应为“腰兜”。腰兜,旧时潮人贴身保暖衣物,兼作钱袋和裤带,其形状很似围腰布裁去下摆,下端修圆,布料较厚,双层,留袋口。“肚腰包”或“肚腰鼓”是有钱的代词。除夕,吃完团年饭之后,长辈要给未成年的晚辈派发压腰金,经济自立的晚辈则要给长辈送压岁钱。当晚要束着“肚腰”睡觉,寓意终年“肚腰饱饱”。

拜年:又称拜正。正月初一,大家都要早起床,家中后辈要先向前辈拜年请安。长辈则向后辈说些勉励之类的好话。早饭后,亲朋戚友互为串门拜年,路上遇见熟人,要互祝年安,先开口的人致祝词:“新正如意!”应者回礼“同同如意!”登门拜年,要带潮州柑。柑称“大吉”。这其中有个民间故事:古时候。新年临近,潮州某地一个村子的人都得了奇怪的口干渴症,村中一位美丽的姑娘梦见仙人告诉她:“吃柑就能保大吉。”姑娘醒来,赶快到自家柑园里摘来柑,同母亲吃了,母女的病霍然而愈。姑娘将自家柑园里的果实都摘了,分给乡亲。乡亲们吃了柑,都恢复健康,从此,潮州柑成为大吉大利的象征。拜年的“大吉”,是不能收的,应换其中的两个,谓之互赠吉利。从初一到初四,是拜年的日子。有俗话说,“有心拜年初一二,无心拜年初三四。”这话有很大的玩笑成分。毕竟应有长幼之分,先后缓急之分。

文艺活动:春节期间,潮汕地区各地都有大型的祭神拜祖活动,这些活动佐以文艺活动进行。潮汕地区民间文艺资源丰富,可以说是民俗活动带来的。解放后,很多民间艺术摆脱了其迷信活动的附庸地位,改革成全新的艺术品种。潮汕地区春节期间的主要文艺活动有“舞狮”、“舞龙”、“舞英歌”、“游标”、“大锣鼓巡游”等,这些属游艺类。广场类的有:做戏、做木偶、猜灯谜。

尾声

    过年的尾声阶段的时间自正月初五至初十日,各地都还有一些民俗活动。其中最普遍的有——

吃七样菜:初五、初六、初七,是吃七样菜的日子,不同的地域有不同的日子,选择初七最多。据说初七是“人日”(神话说女娲开天辟地,第一日造鸡、第二日造狗、第三日造猪、第四日造养、第五日造牛、第六日造马、第七日造人,因此定正月初七为“人日”),因而要吃七样菜。但潮安庵埠、金平区鮀浦一带是选择初五吃七样菜,这就不好解释了。

拜天公:正月初九是“天公生”,祭祀的仪式很隆重,要煮甜丸祭天,还有不少禁忌,但人们大多已经把这个日子的来历忘记了。据说明朝年间一个除夕,东南沿海一带的民众正在“围炉”,忽然倭寇前来劫惊。民众仓皇出逃。戚继光率领将士南来奋勇抗击,激战8昼夜。初八,天降大雨,路滑难走,倭寇被围歼。初九,民众返回家园,煮甜丸庆胜利贺团圆,尊祭阵亡将士。有人说,天公有灵,降大雨助我军打胜仗,应拜谢天公之恩。“天公生”由此而来。

敬婆日:潮汕有首童谣唱:“初七食七样羹,初八全食斋,初九天公生,初十媳妇敬大家”(大家,即婆婆,旧时用在媳妇对婆婆的当面称呼之外的任何场合;大,潮音读“多娃3”)。初十这一天,婆媳相聚,和睦相处,互敬互让,这个日子的由来有很多版本,庄意光先生讲的版本最有意义:古时候,南海之滨、桑浦山下有一个村子。村子里的人要用水必须到山脚下挑,来回路有好几里。这个任务落在媳妇们身上。有一大户的婆婆,心地善良,很体恤媳妇们的苦辛,变卖自己的细软,雇工匠在村中选泉眼打井。井开出来了,减轻了媳妇们的劳动负担。这个村由此得名“大家井”,后来省称为“大井”,现在是金平区鮀莲街道的自然村落。媳妇们由衷感激婆婆,商定好了,选择大年过后较清闲的初十日,为婆婆做好菜,添添新衣,敬祝婆婆健康长寿。这个好例俗很快传遍潮汕大地,持续了很久,可说是古时的“婆婆节”。可惜这个好例俗已经很少地方还有继承,实在很有重新倡导的必要。

原文刊载在《岭东》第二期“辞旧迎新”栏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