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气象 时代风标——浅谈萧晖荣教授的艺术精神和他的新作

编辑时间: 2010-12-20
严午 
 
艺术的传承实在是很奇妙的事情。早在三国时期,曹丕就提出“文人相轻”的说法,而“家学渊源”似乎也由此附身于“九品中正制”,成为时时潜伏在文人墨客身上的幽灵。但说也奇怪,虽然论资排辈的事情时时发生,但真正能在艺术上继承父业、祖业,并能有所创新的艺术后代,却实在是少之又少。王羲之、王献之的父子相承只能算是特例,父画家子画家、父作家子作家之类,更多的时候只是一个称谓、一种职业而已。那些真正能够在艺术天地中独创新局、另谱新篇的,大多都是出身草莽,经历穷困的人。究其根底,或许是这些人不用过于担负西方人所说的“弑父情结”的压力,故而能够放开手脚。又或是与他们出身中下层,挨过饿受过穷有关,所谓“诗穷而后工”,大约也就是这个意思。
萧晖荣教授就是这样一位能够开创新局的国画家。他自幼便喜欢书画,常以沙地为纸,竹枝代笔,描绘所见风物。他虽然没有受过专业的艺术教育,但他的艺术才能却很早就得到了认可和赞誉。青年时期,他已经常有作品在报纸上发表。之后,他更成为一位工艺美术家,并由此结识了当时许多被挂上“黑牌”的艺术大师:刘海粟、朱屺瞻、陆俨少、吴作人、程十发……他由无师自通,进而以多师为师,走出了一条独一无二的艺术之路。
他早期的作品,受刘海粟、陆俨少、朱屺瞻等大师影响,积极地从他们的作品中汲取艺术营养,信守传统笔墨精神,气韵生动,力势俱足。1981年,他举家迁居香港,在港岛又结识了饶宗颐、杨善深、赵少昂、孙星阁等艺术大家,并由此开拓出了人生与艺术的另一个新局面。他擅长鉴赏,富于收藏,他曾四十多次为国内的书画家赴港办展献策献力,也因此得以与众多名家交游、切磋,近距离地研读古今名家作品,绘画技艺日增。
萧教授曾得到众多名家的欣赏与指点,如果他愿意追随任何一个画派,肯定也能成为该画派中有成就的画家。但他并不甘于附人骥尾,他以过人的天资加以不懈的努力,通过与名家交游和收藏品鉴,转益多师,以广阔的艺术视野和多年的笔墨训练,逐渐开拓出一个绘画艺术的新天地。他已经找到了独属于自己的笔墨特色与绘画风格,更重要的是,他逐渐形成了自己的艺术精神。
事实上,中国画的发展,唐代以及唐代以上,以时代气息为手眼,风骨丰满,气韵自足。自宋以下,由于汉民族日益积弱,民族活力也逐渐衰退。“文人画”的兴起,固然使得一部分画家走出窠臼,塑造出新的绘画面目。但由于此种画风与个人阅历、艺术经验息息相关,更注重个性契合、生活经验积累,故而在传承上缺乏普遍性,后世画家要写出自己的面目就更加困难了。如石涛的艺术思想,从青年时的“我自用我法”到后来的“不立一法”、“不舍一法”,再到晚年的“无法而法,乃为至法”,都与禅宗南宗的思想相仿佛,强调的都是个人的体验与顿悟。而如齐白石所说的“学我者生,似我者死”,就更明确地说明近现代绘画艺术的传承重在精神的契合,而不单在技法的授受。
萧教授为人热诚,待人平易,他热心公益事业,常年致力于推广中华文化,他的作品融合传统笔墨精神,但又自创一格,常于传统形式与传统题材之中表现出一种强烈的时代精神,表现出今日中华儿女开拓进取的饱满精神。宋人张彦远在《历代名画记》中写道:“夫画者,成教化,助人伦,穷神变,测幽微,与六籍同功,发于天然,非由述作”,将绘画的社会意义提到了与儒家经典(六籍)同等的地位。萧教授的作品富有时代意义,他的作品中常常充溢着一股饱满的、积极进取的时代精神,我将之称作今日的“唐人气象”,其积极向上的面貌也足以为当代中国画之风标。
萧教授喜作大画,擅作大画。他的大画,以写意糅合工笔,大处如惊涛拍岸,淋漓尽致,小处如晓风残月,毫发毕现。他最新创作的三幅巨作:《朝华颂》、《芭蕉梅石图》与《万荷图》,便是他个人近期艺术成就的最新体现。这三幅作品均长近二丈,气象恢弘,繁密处不透风,萧疏处可走马,浑厚却不失自然,明丽而更显清新。每一幅作品都贯注了他毕生的艺术功力与创作精神,生机盎然,华丽却不显富俗。
据萧教授介绍,他创作《朝华图》的初衷,是“祈天下皆为君子,不作小人”,故而,这幅画中兰、松、梅、竹、菊并立,完全一派明朗的正气。细看去,画面中一株劲松与一树寒梅遥相呼应,山石间兰花摇曳生姿,几丛修竹掩映于山石之间,绚丽的黄菊与繁闹的梅花簇立在枝叶之上,更有一轮红日在劲松后面喷薄而出,煞是热闹、繁荣。宋人陈郁在《藏一话腴》中曾说:“写照非画物比,盖写形不难,写心惟难也。”这幅画是萧教授为迎接中国共产党成立九十周年特别绘制的,也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中国今日政党之和谐及社会繁荣的景象,表达出他希望天下皆为君子,共同建设祖国的美好愿望。
梅花、芭蕉是古人笔下常写的题材,明代大画家徐渭也常写这两物。但徐渭一生历经困苦,他的画面也因此常给人以孤高傲岸之感。萧教授借此题材与古人对话,但却一扫怨悱、颓废之态,表现出一种昂扬向上的时代强音。细看这幅《芭蕉梅石图》,只见几块兀立的巨石占据了前景大幅画面,左侧是几树繁茂的红梅,巨石后面茂盛的芭蕉层叠生趣,整个画面予人一种磅礴却不粗粝,和美自适的美好感受。徐渭《梅花芭蕉图》题诗有云:“冬烂芭蕉春一芽,隔墙似笑老梅花。世间好事谁兼得,吃厌鱼儿又拣虾”,以感叹事无两全,好事难以兼得。萧教授翻用徐渭诗意,以时代精神入之,“冬绿芭蕉春多芽,隔石欢笑老梅花。世间好事人兼得,吃下鱼儿又添虾”,表达了在今日之盛世,人们生活水平大幅提高,好事兼得已不是奢求。
荷花是历代文人墨客最喜欢歌咏的题材之一。从屈原的“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离骚》),到李白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再到周敦颐的“出淤泥而不染”(《爱莲说》),荷花由自然之物一步步成为文人笔下纯洁高尚的人格象征。萧教授的《万荷图》以大写意笔法挥洒出荷叶与叶柄的气韵,又以工笔勾勒荷花与莲子,浓墨不落滞板,淡墨不觉轻浮,笔墨宛丽,气韵高清。读去只觉满纸清气,雅洁之气扑面而来。白乐天有云:“萧郎下笔独逼真”(《画竹歌》),正是此之谓也。
董其昌在《画禅室随笔》中写道:“画之道,所谓宇宙在乎手者,眼前无非生机,故其人往往多寿。至如刻画细谨,为造物役者,乃能损寿。”这一段议论,以是否为画所役和长寿与否相类比,虽然没有完全的根据,但中国的传统艺术创作,确乎是“老而弥坚”。长寿者也往往能够开辟出新境界,如齐白石的“衰年变法”。萧教授虽然年过六旬,却仍然精神十足,胜似少年,我以为,萧晖荣教授的“变法”才刚刚开始,他将来肯定能够在绘画艺术上取得更高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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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刊载在《岭东》第二期“艺苑精英”栏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