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的大榕樹——讀杜應強的水墨畫

编辑时间: 2011-11-21

中國技術研究院研究員  博士生導師  陳醉

       闊別南方幾十年了,但故鄉的大榕樹常常縈回在我心中。那龐大的根脈和粗壯屈曲的枝幹,支撐起濃蔭婆娑的綠葉,搭蓋了一個陰涼的世界。那隨風搖曳的氣根,猶如老者的長須,深沉而飄逸。但當它們生長延伸至地面或水面的時候,又變成了青春年少,以旺盛的生命力長出了無數的新枝。於是,“一木成林”、枝杈交錯,這個陰涼世界越來越大,越來越深邃,越來越神秘,成了小鳥的天堂、童稚的樂園……在北國生活多年,這般景象尤其叫人眷戀,可惜很少有機會回去領受了。高興的是,今天我終於在杜應強的畫作中又見到了,使我重溫了久違的童趣。

       當然,榕樹也有不少畫家畫過,但杜應強以他的特色使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首先,他是走寫實的一路,營造了一個可遊可臥的環境,這對描繪這種特殊的樹種來說是更為合適的。因為如上所述,其本身就具備了很奇特的自然形態,如實再現就能收到很好的視覺效果。不過,畫家又並沒有真正地“如實”,像照片那樣“搬”過來,這就要談到畫家的第二個特色了——具有很強的裝飾性。作者是版畫出身,很重視畫面形式感的運用。尤其那線條的排列穿插、形象放置組合,既感自如又見匠心,很富韻律美。畫面滿滿的,充分發揮了原有版畫功底的潛能,畫面的裝飾效果很好。自然,這不是照片,也不是版畫,他是中國畫,或者更準確說是側重實景寫生方式的中國畫,所以,得看重談談第三個特色了。
 
       第三個特色就是用墨。畫家較少採用固有的勾、皴套路,所以沒有“老國畫”那種陳舊感。也沒有符號化,所以也沒有當今一些前衛探索作品的陌生感。他是擷取傳統中國畫一個優秀環節予以強化,加上適當的製作,再靈活運用。我認為,作品最大的妙處就是用墨用得好——姑且稱之為淡墨滲化手法吧。尤其是用淡墨畫枝幹——墨分五色的變化,線條邊緣恰如其分的水墨滲化,水墨色彩的透明感,淡墨枝幹線條的交錯重疊等等,既有古人的折釵股、屋漏痕,又有洋人的構成感覺和肌理效果,而且都準確地捕捉到了造化的精美,點化了自然的神妙,把一棵生物的樹提煉成了一種中國傳統筆墨的靈妙,在觀念上汲納了西洋繪畫的因素,加上畫家本身的智慧,於是摸索出一套畫家自己特有的語言——淡淡的、滲化的、透明的、平面的、構成的——這是大榕樹的枝幹,畫面的主體。再配以少量濃墨和厚堆礦物顏料的對比,如濃墨的人物、牲畜、厚堆的樹葉、飛鳥等等。畫面飽滿、舒適、抒情,一看就是杜應強的大榕樹了。而作為一種語言,它又不單是能描繪大榕樹。他還用它來畫山、畫水。如《秋豔》、《秋聲賦》等,這裏的淡墨的主體換成了遠外山巒、溪澗磐石,照樣很傳神。而《天涯芳草》、《晌午》中的水雖然製作痕跡多了點,但畢竟又增添了其中趣味……

       我常常談自己的體會:“畫好不容易,有格更困難。”我想杜應強今天的成果也是來之不易的,從中可見他的勤奮、艱苦和聰慧。我喜歡他的畫,尤其是那故鄉的大榕樹!